第1章 有人想分配我的财产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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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花自己的钱追星,舅妈质问我留什么给表弟。

  我吃自己买的草莓,表弟咒我赶紧死。

  妈妈不敢忤逆外婆的意愿,总说亲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反手邀请大伯母带上准备过继的孩子来做客。

  想吃绝户,先打败对手再说。

  1

  我陪妈妈回外婆家过年,不小心发错群暴露了追星小号。

  舅妈黑着脸翻看我的追星日常。

  除了飞到各地看演唱会,还有买同款、做应援以及支持代言的记录。

  她气得直哆嗦:“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过年的,我懒得跟她掰扯,笑着打哈哈:“压力大,花点小钱买开心。”

  “小钱?”

  舅妈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声音尖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演唱会的门票起码要几百块!”

  “你这还是什么vip,肯定更贵!”

  “骆依彤,你是不是像网上那些脑残粉一样,花几十上百万追星?”

  我不耐烦地甩开她:“我花多少钱,关你什么事?”

  舅妈脱口而出:“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把钱全糟蹋光了,以后留什么给乐乐?”

  乐乐是她的儿子,今年刚六岁。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在厨房忙活的外婆和妈妈听到动静跑出来:“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舅妈眼神闪烁了下,垮着脸告状:“妈,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老郑家生养孙子,还要被人踩着脸欺负,这日子没法过了!”

  外婆不由分说认定是我的错:“骆依彤,快给你舅妈道歉!”

  我被气笑了:“外婆,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上次逼我道歉,家里剩不下一个好碗。

  外婆大概也想起来了,瞪眼呵斥:“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妈妈怕我发飙,赶紧打圆场:“彤彤小孩子心性说话直,不是故意的。”

  舅妈冷哼:“奔三的人了还小,难怪嫁不出去。姐,我跟你说过,孩子不能惯着,不然以后要出大问题的!”

  我反唇相讥:“你女儿倒是懂事,人在哪儿呢?”

  要不是舅舅一家吸血太厉害,表妹也不至于大学一毕业就远走他乡,彻底跟他们断绝联系。

  他们没少在亲戚面前骂女儿白眼狼,殊不知暴露的是自己的嘴脸。

  舅妈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地扬起手要扇我巴掌。

  “你干什么!”舅舅拦住她,沉着脸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辈计较,也不嫌磕碜!”

  “现在年轻人就流行不婚主义,以后少说那种没见识的话。”

  听到这话,向来刻薄易怒的舅妈像是被提醒了什么,意外地偃旗息鼓,没有再吭声。

  2

  妈妈将我护在怀里,感激地冲舅舅笑了笑。

  我只想翻白眼。

  从外公外婆到舅舅舅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老套路,硬是忽悠了我妈五十多年。

  这个家就像一张血盆大嘴,无止境地吞噬女儿的血肉。

  要不是为了妈妈,我根本不想踏进一步。

  吵归吵,还得坐在一桌上吃饭。

  信誓旦旦要展示厨艺的舅舅,只削了一盘荸荠就被外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全然忘记其他五菜一汤是她使唤我妈做的。

  饭桌上,舅妈又换了一套说辞,笑盈盈地解释:“彤彤,舅妈性子急,刚才是怕你被骗。”

  “别看那些明星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全在塌房。”

  “给他们花钱,那不就跟被诈骗一样吗?”

  该说不说,挺有道理。

  我吃着自己带来的草莓,随口敷衍:“知道了,以后我把钱花在旅游上。”

  舅妈险些又没崩住:“旅游有什么好的,浪费钱!”

  “山山水水哪里都差不多,咱县里就有5A景区,纪念品全是从义乌进的货,就是坑傻子的。”

  这话就纯属无理取闹了。

  我想起她刚才说“留什么给乐乐”的疯话,果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已经分配好了我的财产归属。

  正想着继续套话,手腕突然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六岁的表弟一脚踩在掉落的草莓上,恶狠狠地大骂:“坏女人,不准吃我的草莓尖尖!”

  我这才注意到蒋轩乐的面前全是被咬过一口的草莓,怒火直冲天灵盖:“蒋轩乐,谁教你这么吃草莓的?”

  早知道山猪吃不了细糠,就该买两筐路边货带过来。

  3

  “我就这么吃!”

  蒋轩乐将果盘全砸到地上,挥舞着拳头哭闹:“坏女人赔我草莓!”

  外婆心疼地冲过来,挨了好几巴掌才搂住他哄:“乐乐乖,奶奶这就带你去买草莓!姐姐坏,我们不理她了好不好?”

  “不好!”

  蒋轩乐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恶意:“我要打坏女人!”

  “好好好,奶奶帮乐乐打坏女人。”外婆用力打了我胳膊一下,“让你惹乐乐生气!”

  我二话不说,跩过蒋轩乐摁在沙发上,用更大的力噼里啪啦打了他屁股二十下:“让你惹我生气!”

  “再有下次,百倍奉还!”

  蒋轩乐到底还是个孩子,傻愣愣地没反应过来,吓得连哭都忘了。

  直到被他妈救走,才扯着嗓子喊疼。

  这下算捅了马蜂窝。

  外婆一家人口水飞溅,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外公甚至气得要搬出家法。

  多新鲜,往上数八辈子都是地里刨食的,竟然有家法。

  我将妈妈拦在身后,活动着手腕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要是不会教孩子,我可以代劳。”

  “谁再碰我一下,我们马上走。”

  不出所料,他们互相使了几个眼色,突然又不计较我打宝贝香火的重罪了。

  蒋乐轩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我跟他亲姐不一样,不仅会打他,打完还不用受罚。

  被压着道歉的时候,老实了许多。

  回家第一天就闹了两场,妈妈脸上满是愁容,晚上拉着我谈心:

  “彤彤,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以前的事?”

  “每个人都会犯错,亲人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互相包容、体谅,没什么坎儿过不去。”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舅舅每年都会去给你爸扫墓道歉。”

  ......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任由妈妈絮絮叨叨,观察起只有一床一桌一柜的简陋房间。

  4

  空气中弥漫着潮气,墙面、地板上有大片斑驳的痕迹。

  显而易见,这间房平时是用来堆放杂货的。

  根本不是外婆说的那样每天打扫,等着妈妈回来住。偏偏妈妈还感动得落泪,自责没能像舅舅一样在父母身边尽孝。

  舅舅尽孝的这栋三层小别墅,是我爸还在世时盖的。

  我家出全款,房产证上是舅舅的名字。

  当初小舅妈未婚先孕,放话没有新房和彩礼就去打掉孩子。

  妈妈急得团团转,哭着求爸爸帮忙,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老蒋家断子绝孙。

  爸爸权当是孝敬外公外婆,捏着鼻子认了。

  暖房的时候外公满脸红光地请了十桌客人,外婆慈爱地拉着妈妈的手:“放心,娘家永远有你的一间房。”

  “以后我跟你爸要是不在了,你们姐弟俩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当时我七岁,听到这话潜意识里觉得不对,争辩道:“我和爸爸才是妈妈最亲的人。”

  外婆一巴掌打在我嘴上:“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她力气很大,我疼得哇哇哭起来。

  爸爸第一次对外婆冷下脸,警告她不准再打骂我,说完就抱起我离开。

  妈妈犹豫了一会儿,追上来跟我们一起回京市的家。

  从那以后,外婆看见我就没有好脸色。

  起初我以为她是嫌弃我不听话,偷偷难过了好久。

  后来才知道,原来暖房当天外婆想让妈妈和小姨凑钱给舅舅买辆车。

  结果我那么一哭,爸爸坚决不出钱,小姨家本来就不宽裕,更不肯当冤大头。

  看透后,我对外婆彻底失望,从此跟她相看两厌。

  舅舅倒是没事儿人一样,每次见面都会给我买些爸妈不让吃的小零食。

  哪怕他娶了个讨厌的舅妈,我依旧觉得舅舅是好舅舅。

  直到我爸去世,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5

  第二天五点多,外婆照例喊妈妈起床做早饭。

  我没睡好本来就烦,看到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外婆,连早饭都要我妈做,你们之前是喝西北风活着的吗?”

  妈妈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能拒绝。

  外婆没理我,浑浊的眼睛盯着妈妈:“玉霞,你现在是城里人,瞧不上娘家人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妈妈脸色都变了:“妈,你说的什么话!”

  她飞快换好衣服:“彤彤,你接着睡,等下做好了喊你。”

  “不行,外面天还是黑的,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我拦腰抱住妈妈,“外婆,这么早是给谁做的饭?”

  “舅舅舅妈起了吗?外公应该还在睡吧。”

  外婆嘴角下撇,越发显得刻薄:“我身体不舒服,就想吃自己女儿做的饭。我们蒋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姓人插话。”

  我好奇道:“外婆,您什么时候改姓蒋了?”

  她眼里冒火:“玉霞,管管你女儿!”

  我不甘示弱:“妈妈,劝劝你妈妈。”

  被夹在中间的妈妈面露难色,最终选择打压我:“彤彤,不许这么跟外婆说话。”

  她很清楚,我和外婆之间,只有我会体谅她。

  以前每次回外婆家,妈妈都要早早起床做好一桌早餐。

  现磨的豆浆,蒸包子,煮馄饨,下面条,还要给蒋轩乐做花里胡哨的儿童餐。

  他们拖拖拉拉起床,面坨了还要抱怨几句。

  妈妈也不是没有怨言,跟我倒苦水,我为此发飙掀翻过桌子。

  然而只要舅舅不痛不痒地道个歉,再说两句平时最想念姐姐的手艺,就哄得妈妈眉开眼笑,转过头来让我收敛下脾气。

  今天也是如此。

  外婆又一次将妈妈拉到她那边,得意地冲我露出一口假牙,边走边跟妈妈数落我随了我爸的坏毛病。

  浑然忘记那口假牙九千八,全是我爸出的。

  我摸出手机,大伯母已经急得快从手机里扑出来:

  “彤彤,我跟奶奶马上就到!千万别被蒋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

  “你千万记住,咱们才是一家人。”

  我回复她一个表情包,安心睡回笼觉养精蓄锐。

  过年就是要热闹,希望外婆见到多年未见的亲家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迷迷瞪瞪间,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

  “你还敢来!”

  “我凭什么不能来?这是我儿子掏钱盖的房子!”

  “滚!全滚出去!”

  我打了个哈欠,站在窗口正好能看能欣赏院子里上演的乡村晨间剧:

  外婆挥舞着扫把驱赶不速之客,舅妈在旁推搡大伯母,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灵活地往屋里闯。

  “杀人啦,青天白日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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