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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妖颜(实体版)

倾世妖颜(实体版)

出版图书 | 叶蘭, 皇甫巍鸣 | 已完结
2021-04-03 14: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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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妖颜(实体版)》的主要情节是:荆南梦发了发狠,扯下自己的衣衫,将肩头的桃花印暴露在月光中,如一团明亮的伤痕。“我勇猛的武士,想要看到这轻纱下容颜,就为我渡过悠然河去,杀光皇甫世家的走狗们,我荆南梦将是你们的——夺得逍遥堂万刃宝座无尚权力的人,也将拥有我荆南梦的倾世容颜!”大厦将倾,势如破竹。鸾倾城夜半,荆南苏穆被窗外嘈杂的脚步声惊醒,一跃而起,推门出去,却发现沿途人迹稀少,连他的姑姑荆南梦也不知所踪,他一路跑一路找,转至马厩,望见有马童一人,他并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冷声问道:“我姑姑呢?”
章节预览

逍遥幼时

逍遥堂后花园里,三个小孩头碰着头围在一只陶瓷盆边上,盆里养着几尾金鱼,在小孩嬉笑声中游来窜去,等水面平静后映出三个满头戴花的小孩模样,三人衣饰华贵,气度均不俗。芳聘和离樱是女孩,插花很是可爱,巍鸣是唯一的男孩,满头戴花显得有些怪模怪样,他眼睛转了一转,站起身来一把解开裤袋,要往盆中撒尿:“看我的!”其中芳聘略长,领着弟妹玩耍,见状拿出了长姐的姿态,牵着小妹离樱退开了稍许,厌恶道:“鸣儿真讨厌。”

小离樱咯咯地笑着,用手捂住了脸。小巍鸣撒尿溅到了鱼盆中,就听小芳聘抬手,指着刚刚爬过宫墙的一只大黑猫叫道:“猫!猫!鸣儿,有只大猫!”

小巍鸣草草提起裤子,拔腿就追了上去:“可算找到你了,上次就是它偷吃我的栗子酥。坏家伙,别跑。”

小巍鸣一路追着黑猫在花园中穿行,小芳聘赶忙牵起小离樱的手,紧随其后,小离樱天真地问:“哥哥要去哪儿?”

小芳聘道:“走,我们跟着去看看。”

大黑猫步履轻盈,踏着屋檐经过几处庭院,一下窜进了逍遥堂的祠堂。

祠堂外,懿沧群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一身武将打扮,身披金甲,佩着弯刀快步穿过回廊,气焰异常嚣张。在他身后跟着两名打扮古怪的异士,抬着一只木盒,他们所过之地,鲜血也逶迤了一路。懿沧群阔步走在前面,一边粗声交代身后的人:“一会儿伺候老堂主服下,保我老堂主益寿延年才好。”

两名异士齐声应道:“是,涧主。”

小巍鸣见猫咪窜进祠堂,也顾不上规矩,猫腰悄然溜了进去,小芳聘牵着小离樱的手,见状大惊,低声呼道:“鸣儿,是祖父的祠堂,不能进去。”

小巍鸣并未听到姐姐的忠告,一个闪身就进了祠堂,徒留姐妹二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转身要走,不料懿沧群带着两名异术已然逼近了祠堂,见到芳聘和离樱,随意地行了一礼,状甚敷衍:“拜见两位郡主。”

小芳聘噤若寒蝉,吓得动也不敢动,拘谨地回他一礼,结结巴巴道:“芳娉…芳娉…见过舅父。”

“老臣先走一步了。”懿沧群看也不看他们,推开了祠堂的门,阔步走入其中。

此时虽是白昼,屋内光线却昏暗异常,香炉中浓烟滚滚,熏得祠堂之内异香扑鼻,小巍鸣循着猫咪的踪迹蹑手蹑脚步入其中,抬头就见整面墙壁上摆满了皇甫各大祖宗的灵位,烟雾缭绕处,老人低沉的诵经声回荡其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诵经声望去,小巍鸣看见久违了他的祖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年人盘坐在一只蒲团上,仍是他记忆中健硕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些岁月碾过的痕迹。在皇甫规周围摆满了各色炼丹器具,他闭着眼睛坐在当中念念有词。

那景象似乎把猫咪都吓住,它悄然止步,在皇甫规周围逡巡,宛如审视一般。

小巍鸣弯腰招手,小声让它过来:“坏家伙,快过来,过来呀……别惊到祖父……”猫咪头一扭,置若罔闻,嗖的一下蹿到了帷幕之后。小巍鸣拔腿正要追,抬头就撞见盘腿而坐的祖父微微动了一动,他被吓在原地,站在原地轻声叫了一声:“祖父!”

皇甫规仿若未闻,俯身从一侧桌上拿来一只白瓷罐,从中拎出一个大若鸡蛋的药丸,那药丸通体莹白,却在皇甫规的手里忽然放肆蠕动起来,蜷缩开去,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虫子。小巍鸣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而皇甫规大喜过望,急忙取来虫子放在口中大嚼特嚼,他吃得匆忙,虫子的尾巴还在他唇边蠕动,鲜血沾上他白胡须,被他囫囵吞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小巍鸣被这一幕吓住,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后退数步,想要逃出祠堂,只是没想到一转身,就听见了门外懿沧群的动静,他急得满头冷汗,东张西望,撩起桌布,嗖的一下钻到了桌子下。

药效迅猛,皇甫规有点昏昏欲睡了。他老了,与异族浴血奋战之时,是他最好的时候,以一敌百,虎狼首将,血气方刚都随时间溜走了,剩下的,只有屁股底下这尊生冷的宝座,是他戎马一生唯一的纪念。他舍不得,像是舍不得自己的英雄壮年。

过去的年岁中,皇甫规感到了愈加逼近的威胁,如同头上的白发,不由他,却欲盖弥彰。起初是誓死追随自己的世家老人们,商量好似的,纷纷死了,曾经坐在他们膝头的黄口小儿们,世袭了世家爵位,领了世家封地,大摇大摆地享受着他们打下的江山。后来,铁打不动的朝拜供奉也渐渐免去,那些新的掌权人,见了他,连四拜之礼皆省了。再其后,他从他们的眉宇间,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眼睛里伸出了钩子一般,蠢蠢欲动,嚣张地望向他身后的宝座,望向他脚下的疆土。

英雄气短,他怎么吞的下这口气。

幸好,还有个懿沧世家,骁勇善战,是逍遥堂铸成的人肉城池。当年自己的独子迎娶了懿花涧的女儿,儿媳倒成了靠山。不耻又如何?向来是坏了芯子,也不能败了天下声名。

懿花涧千里冰封,族人们养狼猎熊,性情直爽。当年异族之战,懿花涧的懿沧群从尸山白骨中将皇甫规背了出来,才有今天腔子里的一口气,这才许下了婚事,迎娶了懿沧群的妹妹,衷仆加亲,也算是个像样的借口,皇甫规高枕而眠,只当懿沧群是一条忠心不二的犬,昏昏聩聩过了很多年,大小政事也交予懿沧群处理,一心只想长命百岁,在这权力的高峰多呆一时,算一时。

说话间懿沧群已推门闯入了祠堂,径直走向皇甫规,拱手行了一礼,大大咧咧道:“堂主,老夫给您又带来了妙药。”在他指挥下,两名异士放下箱子,拿出一个个装着药丸的白瓷罐子,放在皇甫规面前的桌案上,懿沧群赶紧上前几步,亲自扶着皇甫规从蒲团上站起,不无恭敬道:“您过目……”

皇甫规推开他的手,欣喜若狂地奔向桌案,用枯槁的手小心翼翼捧起那白瓷瓶,宛如捧着珍宝一般,白瓷瓶口因为路途颠簸,淌了些鲜血出来,皇甫规感慨道:“好,好呀。想我皇甫规征战一生,砍了多少武士的头,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从未有过忌惮,倒是现在,住在这逍遥堂内,午夜梦回的时候呀,总是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我背后,盯着我的脊梁骨,寒森森的,想要了本堂主的命……”

懿沧群听得脸色微变,高声道:“有老夫在,谁敢对堂主不利?老夫必令其生不如死……”

皇甫规安抚般轻拍了拍懿沧群的手臂,长叹了一声:“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想当年,与异族大战,皇甫的武士们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你,从死人堆里,把我背回来,我这条老命,早在十几年前就断送了。”

懿沧群作势欠身,万分的恭谨:“我懿沧世家,世代效忠皇甫老堂主。”

皇甫规垂眸叹息,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转厉,性情突变,拍案而起,怒指窗外,暴怒中却意外透出一些惊恐来:“倒是外头那些家伙,都觊觎我们皇甫世家的万刃宝座,想要住在我这沾金带水的逍遥堂里,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杀,杀……”他两眼发直,忽然之间感到头痛欲裂,他双手抱头,痛吟出声。懿沧群装腔作势地赶忙上前,双手虚扶他,连声问道:“堂主您的恶疾又犯了?”

皇甫规脸色惨白,仿佛就在那一瞬间迅速老去,懿沧群见他头疼难忍,清楚他心底痛处,故意提及,装模做样地叹息:“倘若我妹夫和妹妹还在……”

皇甫规闻言果然暴怒,喘着粗气喝断他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对不孝儿孙,让我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桌案底下,忽地,飞扑出一只毛茸茸的物件。

刀起刀落,懿花涧的弯刀终于在朝堂上露了脸。

“哇——”的一声尖叫。

皇甫规和懿沧群惊觉。

刀光中,那毛物仍旧抽搐着,龇牙咧嘴。血泊中的,是一只肥硕的大猫。就这样死了,它不明所以,不甘心。

桌底下的帷幔轻轻晃动,一对小手颤颤巍巍地探出来,惊恐的触角。

懿沧群撕开帷幔,将孩子捉了出来,揪着脖颈子半悬空中。面团似的小脸上,一对黑眼珠子,吓得不动了。小巍鸣被吓坏了,连声求饶:“舅父,舅父,是我,是鸣儿,是鸣儿……”

懿沧群认出了巍鸣,阴阳怪气地干笑了两声:“巍鸣小君,怎可擅闯宗室祠堂,有失体统。”

小巍鸣被他悬在空中,几乎喘不过气来,掉转头向皇甫规求助:“祖父,我不是故意的……”

皇甫规扶着头,满脸都是厌恶之色,挥了挥手,冷道:“小儿吵死了!”

懿沧群遂放下了巍鸣,将他丢在地上,语重心长地教育起了巍鸣,他话虽是对着巍鸣说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总往皇甫规那里看:“巍鸣小君您是皇甫世家的嫡子嫡孙,是我逍遥堂未来的堂主,身系家族命运与悠然河南北的太平,需严以修身,简以养性,方能成大器……”

皇甫规果不其然,被他这一席话戳中痛处,转头望向瘫坐在地的巍鸣,恨铁不成钢道:“不争气的东西!”

这些年祖父总在祠堂闭门修养,鲜少有见他的机会,被他当面如此呵斥,小巍鸣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含泪看着祖父,皇甫规被他这样一看更显心浮气躁。懿沧群见状上前一步,主动请缨:“堂主,老夫是鸣儿的舅父,让我来替妹夫妹妹管教他吧。”

皇甫规像是对这唯一的嫡孙早已心灰意冷,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懒得再管:“罢了,罢了。”

懿沧群看了看小巍鸣,又回头看了看异士们抬进来的箱子,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指着他命令手下:“私闯祠堂,按照皇甫世家的规矩,要禁闭三日思过。你们俩,把他关进这匣中,不到三日,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异术们异口同声说是,小巍鸣闻言眼中顿现惊恐之意,两名异术抓起他两条胳膊,二话不说硬将他塞进尺方大小的箱盒里,小巍鸣被吓到了,又是蹿又是挣扎,歇斯底里地嚎哭了起来:“不要,鸣儿害怕,舅父,舅父,求求您了,祖父,祖父,鸣儿再也不敢了。”

祖父的大手在巍鸣眼前一挥,眼前黑了一片。

在小男孩的心上,大抵也知晓自己的孤立无援,自从父母死后,祖父不过是个称号,是如同祠堂中挂起的祖先像一般,轻薄的,没有温度的鬼。

懿沧群站在一侧,假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叹道 :“不要怪舅父狠心,舅父也是为了鸣儿成材,不得不为啊……”

小巍鸣垂下四肢,望向血泊中的猫,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患难之交。

巍鸣的哭嚎声一直传到祠堂之外,闻者恻然,小芳聘牵着小离樱的手还未走远,听见哭声吓得脸色惨白,离樱年事尚小,并不能理解周围发生的事,不解地抬头望向胞姐:“是哥哥?哥哥哭什么啊?”

小芳聘已通人事,望了一眼离樱,抱起妹妹,一溜跑远,跑到看不到舅父懿沧群的人为止才放下离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小离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巍鸣受罚

小巍鸣挣扎着被异士们硬塞进木箱当中,他的手无意碰到箱壁,沾到一些冰冰凉凉的液体,他拿到面前借着一点光亮看去,惊觉满手鲜血,吓得他当即大哭起来:“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别把我关在这……”异士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地盖上箱盖,上了锁。

懿沧群拭泪,“舅父也是为了鸣儿成材,不得不为啊……”

箱盒的盖子如同崩塌的天,砸下来,大势已定,天黑了。

借着缝隙的天光,小巍鸣看到自己坐在箱底的黑血之上。

他一贯惧怕舅父,总是一身战袍裹身,冰凉凉的甲衣,看上去很凶,口里的大道理也像刀刃,片片不留情。长姐和小妹都怕他,三个孤儿在逍遥堂中,一辈子都在捉迷藏,却不像个游戏。小巍鸣的世界也只许一只箱子这样大,万事都是禁忌。

他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唯有缝隙间投入的微弱光线交错而过,伴随着懿沧群冷酷异常的声音:“望小君思过知改,严以律己……”

他抬手无力地拍打着木箱,做着被困之前的最后一点挣扎:“母亲,救救我,母亲,救救我……”

懿沧群仿若未闻,命令手下将箱子抬出祠堂,以免打扰到懿沧群清休。等那些人走后,懿沧群转身,压低声音附耳向皇甫规报讯:“堂主,最近几日,各大世家皆有异动,好像在密谋着些什么。据说,皆跟鸾倾城的荆南世家有关。”

他看着他,一个暮年的老东西,还有点怯怯的,毕竟,他曾是悠然河南北各大世家尊奉的首领。

皇甫规闭眼打坐,闻言摇了摇头:“这些家族历来对皇甫忠心耿耿,不可能同时起了叛心。”

懿沧群急了,近他一步切切再道:“堂主,以防万一……您又患了恶疾,为保逍遥堂平安,万刃座永姓皇甫,不如,将“逍遥流云”传给我,让懿沧群为您分忧……”

逍遥流云是逍遥堂至尊之宝,皇甫规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很是明白,干脆地打断了懿沧群的野心:“鸾倾城不过是胭脂水粉之地,荆南世家几个妇人也没有兴风作浪的本事,不必介怀。”

“堂主……”

皇甫规手一抬,止住了懿沧群的话:“你下去吧,本堂主头疼得厉害,要焚香打坐一刻。”

懿沧群望向沾在皇甫规胡须上的残血,收了声。他要等下去,藏了多年的机心,连他自己都认不得了,冠以忠诚的外衣,面目全非,只在这些时候,轻轻地冒冒头。转瞬就被自己多年的城府控制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熬不过逍遥堂外身强力壮的野心家,眼前的这个老人,在岁月的侵蚀下,他想自己是必胜的。

再等等。

懿沧群作揖,退出了逍遥堂大殿。

月圆之夜,如约而至。

悠然河北岸,数丈之外即是皇甫世家的境地,浅滩之上水草丛生,随风倒伏,掩映着其下一块巨石,上书“皇甫境地,逾者杀无赦。”

皇甫的银甲武士们,整齐划一,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站在他们心安理得的领土上,定定地望向悠然河,这条永远不可逾越的界限。

他们怎知,大难临头,只在瞬息。

悠然河对岸,一人多高的杂草中,各色的铠甲,各家族的武士们,凑在一处,影影幢幢,窸窸窣窣。扶泽、陆廉、林源、壶央几个世家的首领们,皆着婚服,望向彼此,不免尴尬。

青山微雨,薄雾锁江,几只莲花灯顺悠然河缓缓而下,雾气深处传来筝声悠扬,恭候已久的各大世家均作新郎装扮,在此等候,彼此互望,疑惑重重。扶泽世家掌权人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恶狠狠道:“这帮癞蛤蟆也想跟老子抢天鹅肉吃,老子两板斧劈了他。”

陆廉世家掌权人也早望见了各大世家的出现,面上稍有愠色,不快地回首,问站在他身后的幕僚:“荆南梦何意?一女配多夫?置我陆廉世家颜面于何处?”

站在他们身后的壶央世家掌权人耳尖,听见二人这番对话,懒洋洋地笑道:“陆廉尊主,此话差矣。自古蛟龙配鸾凤,美人配英雄,荆南梦既是绝世的美人,当然要从我等人中,挑选个盖世英雄般的夫婿。况且,早有传闻,荆南梦出生时,鸾倾城有神鸟栖息,她就是鸾凤之相的女子,谁若是迎娶了她,宜室宜家,必然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本是为人臣子的大忌,但又因为这份大忌,才成全了各大世家不可见人的野心。陆廉世家掌权人闻言心头微动,只是忌惮着人多耳杂,不得不拿出忠臣的谱来:“对岸就是皇甫世家的领地,多年来,我们这些散落悠然河畔南的世家,都是以皇甫世家臣子身份相待,君临天下这种话,怎么能加在自己身上?您有反叛的野心,不要连累了我等。”

扶泽世家掌权人心直口快,最恨的就是像这等两面三刀之人,当着陆廉的面更是毫不留情将他戳穿:“放你娘的狗屁。最恨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如果不是动了歪心,怎么违背皇甫世家的禁令,佣兵前往此处,明明心里也起了妄念,别在这装仁义君子了。”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野心的阴影,受窘一般,做回了道貌岸然的“忠臣君子”,将心里的妄念吞了回去,不言语了。

陆廉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不再与他多废话。众人翘首望向河对岸,脸上覆盖着野心的阴影,心里有相同想法一闪而过:“怎么还不来?”

远处,水雾中逍遥堂镶嵌在山顶,小小的一方,也觉得重千金,天宫一般,威严庄重。世家首领们拿出了荆南梦的回礼——鸳鸯红锦肚兜,月白云纹方帕,石榴包金丝珠钗……放在手上摩挲一番,也觉得眼昏腿软,未见其人,却给了他们胆大妄为的底气,未睹芳华,舍不得离开。

此时,水中央,像是浮起了水妖的眼,一盏一盏的河灯,忽明忽暗。

似有还无的古曲随风拂面,如女人的撩拨的小手,打在脸上。

一个女人的声音,被风吹着,一传一递的送到武士的耳朵边,痒人的心。

远处,一只被帷幔轻纱笼罩的竹筏缓缓飘荡。荆南梦一身华服,在轻纱之中身姿摇曳,轻歌曼舞了起来,香气似有生命,于荆南梦怀中的香炉飘出,弥漫在武士们四周,竹筏之内传来她飘渺悠扬的歌声: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全军莫做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时。”她歌声如泣如诉,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拂过每一个武士的心底,男人的眼睛找到了方向。痴迷,呆滞,面露痴笑,魂魄俱失。

荆南梦娇小的影子重重叠叠,招招摇摇,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竹筏停在水中央。

她从攒金的凤凰冠中,截了一缕青丝点燃了,丢进香炉中,缭绕的气味是她的体香,如同鬼魅,摧枯拉朽地一路荡下去,钻入武士们的鼻息中。

那香气在悠然河南北飘荡,武士们如痴似狂地吸食着香气,如同着了魔一般,凝望着荆南梦。“想见到轻纱后的小女子吗?”荆南梦的声音穿过黑夜,她独特的魅力是女人少有的霸气。独裁者一般,命令着。“那就拿起你们手中的利器。”

刀光剑影,齐刷刷地从杂草中冒出了头,雄赳赳地晃成一片。

罩在竹筏上的轻纱落入水中,现出荆南梦婀娜的身影。隔着水,隔着雾,隔着面纱,也能感到荆南梦笑靥潋滟,骨头都要酥麻了,全身用着力,化成了捏紧武器的细汗。

悠然河畔,天光微亮,皇甫武士们日夜不息守在河畔,河畔北岸是一片一人多高的杂草滩,本是无风的天气,杂草却在大幅摆动,似有什么巨物正在向此靠近,一侍卫定睛看去,面露狐疑,捅了捅身边另一名侍卫:“喂,你看,河对岸!”

侍卫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定睛望向对岸:“皇甫世家的禁地,哪个胆肥的敢来啊?”

杂草因风倒伏,分开两边,湖畔北岸浩浩荡荡走出数名世家武士,由各家掌权人分别领队,侍卫们神色戒备,威胁的声音遥远地从对岸传来:“你们想干嘛?你,你不要过来……这是皇甫世家的境地,擅闯者,杀无赦。”

荆南梦翩然献舞,抛出的长袖如一只只招魂的手,撩拨着听者的心神。齐聚南岸的各大世家武士眼神痴迷,仿佛入魔。不知何处而来的清风吹拂她裙摆,现出一只仅用白绫裹着的妙足。

荆南梦转向南岸的武士,衔着鬼魅的笑问道:“想要看到小女子白袜下的脚丫吗?”

玉指撩裙,露出一只小脚。

天性使然,她甚会撒娇,妩媚甜腻的声音里,全是娇嗔。

众位武士已被蛊惑,神色不清,听见荆南梦如此说道,各个蠢蠢欲动,表情却呆滞:“梦……梦……”呼声震天,男人手中的武器捶地,地动山摇。天塌地陷为红颜。

她又跌到男人的世界中去,凡俗的人世……

“好孩子,”荆南梦嘉许地微笑,纤手指向北岸皇甫世家的护卫们,凌厉一转,伸手指向皇甫军队。向所有人下达了恶毒的命令,“射死他们。”

齐发的箭矢射穿那护卫的心脏,四溅的鲜血染红了一人高的芦苇,倒地之前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向后方目瞪口呆的侍卫求救:“快……去逍遥……堂,找老……堂主……”

荆南梦扯下白袜,薄如蚕丝的布料因风而动,飘过悠然河上众人头顶,武士们争先恐后地踮脚去够,早将各大世家的威严形象抛于脑后,荆南梦笑不可抑:“还有谁,想看我肩上的桃花印?”

武士们翘首而待,肃然听命于荆南梦。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大的有点吓人,像是跌落末日的太阳。为什么此时会在意这些呢?她不懂,像是个提醒。她的一生,牵绊着荆南世家的命运,就要从今夜改变了。世界上原本没有她,生在了鸾倾城,肩头顶着桃花印,是宿命的召唤。早出生些,她也要兵戈铁马,叱咤风云,在异族大战中,为母家博得一番荣光。不甘,只做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身。不甘,荆南世家偏隅一方。

逍遥堂近在咫尺,她的梦,却有点怅然若失。

史书上会怎么写?终归成了个乱世魔女。倾世妖颜,蛊惑人心?

当真不了解人的一颗心?人心若不动,任由挖心掏肺,也不会有丝毫摇摆,岂是小女子能撼动的?人的心若已经起了妄念,不见半寸肌肤,他们也会踏平皇甫世家的逍遥堂。

她的眼前浮现出小苏穆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要给他的,是一个天下。是古籍上书的——朗朗乾坤,礼乐国邦,不是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那尊宝座上,也不该坐着个昏聩求仙的老儿。

她一字一句教给小苏穆的盛世大志,怎可食言?

荆南梦发了发狠,扯下自己的衣衫,将肩头的桃花印暴露在月光中,如一团明亮的伤痕。“我勇猛的武士,想要看到这轻纱下容颜,就为我渡过悠然河去,杀光皇甫世家的走狗们,我荆南梦将是你们的——夺得逍遥堂万刃宝座无尚权力的人,也将拥有我荆南梦的倾世容颜!”大厦将倾,势如破竹。

鸾倾城夜半,荆南苏穆被窗外嘈杂的脚步声惊醒,一跃而起,推门出去,却发现沿途人迹稀少,连他的姑姑荆南梦也不知所踪,他一路跑一路找,转至马厩,望见有马童一人,他并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冷声问道:“我姑姑呢?”

马童抖若筛糠,瑟瑟道:“回小君,梦郡主带着咱们荆南武士们,连夜赶去悠然河了……”

小苏穆悚然一惊,劈手夺过马童手上的缰绳,策马出城,热汗从额上滚下,渗入眼睫,带来刺痛混沌的感觉,耳边依稀传来昨夜荆南梦的叮嘱:“再见姑姑的那一日,姑姑要你坐在最高、最威武的宝座之上。”

幽暗的大殿之内,万仞宝座威严地矗立其间,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人,诱着人靠近,懿沧群背着手,独自一人逡巡在宝座周围,眼中满是呼之欲出的野心,脸上也因这权利的引诱而换上了一层痴迷的笑,他试试探探地摸着宝座周围,像守财奴摸着自己不可示人的宝藏那样,就在这时他的心腹带着侍卫火急火燎地冲入房内,懿沧副将连声高呼:“涧主,大事不妙。”

懿沧群神色一凛,看向侍卫:“什么事?”

侍卫结结巴巴开口:“报……报……”

懿沧群面露怒色,转身斥责那名侍卫:“慌什么神!”

侍卫缓过气来,咽了口口水,断断续续地说道:“禀告懿沧涧主,各大世家在荆南梦的蛊惑下,已经逼到悠然河北岸了,请涧主问命老堂主,我等该如何应战?”

懿沧群闻言大怒:“什么?这帮乌合之众,跑到这里来撒野,他们就不怕冒犯天威,就不忌惮逍遥流云吗?”

侍卫不住点头,显然也是吓得够呛:“那些武士像是着了魔一般。黑压压一片,正要淌河呢!”

懿沧群一脚踹开了他,恼羞成怒道:“荆南梦,妖颜小蹄子,还想兴风作浪?集结逍遥堂中所有的人,跟我走。”

副将领命而去。

懿沧群离开之前看了那万仞宝座最后一眼,幽幽一笑,冷道:“近水楼台还未得月,你们倒是心急火燎了。”

一群人来得火急火燎,去也去的火急火燎,很快逍遥城内便人去楼空。幽暗的房间内,一个侍从也无,唯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孤零零地摆在地上,锁头在月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

小芳聘牵着裙摆,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取来桌上一只银壶,猛的用力砸开了锁头,赶忙打开箱盖,只见小巍鸣满脸泪花,抱膝呆呆地坐在中间,像是被吓坏了,连哭也不知道怎么哭。见他如此,小芳聘心都揪住,伸出手去助他跨出箱子,小巍鸣身上满是污渍,衣摆上甚至还沾了血迹,小芳聘赶忙蹲下身来替他掸去灰尘,安慰他道:“鸣儿莫怕,长姐帮你洗干净。”

小芳聘领着小巍鸣蹑手蹑脚地走出庭院,此时的逍遥堂内人声嘈杂,狼藉一片,懿沧群带着一拨武士气势汹汹地穿过庭院,自然无人搭理一旁的芳聘姐弟。小芳聘一个闪身将弟弟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目送他们离去,再领着巍鸣来到堂内汤浴处,环视四周却不见一个上来服侍的人,顿时奇道:“奇怪了,今天的宫人都怎么了?鸣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个人过来。”

小巍鸣呆若木鸡,仿若未闻,只是愣愣地傻站在原地,一见长姐动身离开,顿时才爆发了出来,泪如雨下,他嚎啕大哭,揪住姐姐的衣袖就是不松手。小芳聘含泪转身抱住弟弟,喃喃安慰他道:“鸣儿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等着我。”说罢抬袖擦干他脸上的泪,转身离去,留下巍鸣一人。

叶蘭, 皇甫巍鸣完本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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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逸姑娘点评:

《倾世妖颜(实体版)》这本书文采不错,挺好看的,虽然结尾匆匆,但结局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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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历史军事
乡村:从小河边开始崛起

乡村:从小河边开始崛起

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却看起来格外瘦弱,因为他曾经在工地干活出了意外,伤了子孙袋,干不了重活。回村之后,他受尽嘲讽。背地里村民都叫他公公、太监之类的,这是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耻辱。但他没有办法,父母早亡,他还有一个妹妹需要抚养。平日里只能去河里摸摸鱼,改善一下伙食。直到这天,他靠近了一条河流,发现有人溺水,几乎是下意识,他下水救人,却不想他被河水吞没。再睁眼,他的伤好了,不仅如此,体内还多了仙人传承,拥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从此,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天不等闲
连载中 都市情感
萌宝助攻后,总裁追妻太简单

萌宝助攻后,总裁追妻太简单

带娃回国后我一心躲着总裁,生怕他把孩子抢走。可命运就爱捉弄人,因为工作原因,我不得不和他在一起交流。没想到,过了四年,这个男人还是那么深情,即使知道我有孩子后,还要当他们的继父。这个笨蛋,孩子们简直是他的缩小版,他愣是看不出来!看来只有靠我和他结婚,好好调教他,让他变聪明点喽。...
茶果子很甜
已完结 总裁豪门
全民:神灵复苏,我靠神瞳斩妖魔

全民:神灵复苏,我靠神瞳斩妖魔

一次意外,他穿越到蓝星,遇见了全民觉醒的时代。神灵复苏,妖魔肆虐。人们靠着觉醒各种职业,对抗神妖。身为主角的他,却觉醒了最废物的瞭望员职业,注定在海岛上与灯塔相伴一生。好在他还同时绑定了,神级瞳术系统化身最强瞳术师。从此以后他便开启了开挂人生,只要签到就能获得各种超强瞳术。天上神灵三百万,见我也需尽低眉...
不见灯塔
连载中 都市情感
和偶像地下恋后,他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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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偶像地下恋后,他出轨了...
一口春桃
已完结 其它
一首浮夸,轰动整个音乐圈

一首浮夸,轰动整个音乐圈

穿越到平行世界,因为一场车祸导致他闭关整整十年。十年间,华语乐坛早已被各种韩流小鲜肉占领,变成了以阴柔为美的时代,危机时刻,他总算苏醒!而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华流领军人物!十年医疗,他负债累累!只听天空一声巨响,一首《浮夸》闪亮登场。开局手撕娘炮娱乐圈!从蓝星一路杀到全球!我是背起行囊的大哥,娘炮风在我面前通通都得跪下唱征服!...
物录
连载中 都市情感
东莞:工厂里的爱恨情仇

东莞:工厂里的爱恨情仇

东莞,一座外地人蜂拥而至的大城市。人人都想在其中发家致富,找到人生方向。而他也一样,随着他进入工厂以后。面对工厂突然意外、同事纠纷、青春朦胧的爱……他渐渐明白,人生不是一条好走的道路。...
乞丐不穷
连载中 职场官场
重逢:跨洋迟来的一封情书

重逢:跨洋迟来的一封情书

她生了副好皮囊,数理天才,出生书香世家,性格不温不燥,是校园中众多少年暗恋的对象。可在她的心中也埋藏着一位年少的白马王子。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每次期末排行榜中更是与她争夺第一名的常驻对手。可在高三毕业之际,她前往了悉尼留学。而暗恋的男子去到了伦敦。伦敦与悉尼。九个时差,相隔大洋彼岸,可那封第二十五时区的情书却迟迟无法送到他的手中。直到后来,在一张国内聚会的照片中她看到了他身上的那枚纹身……一切都有了答案。...
卢西
连载中 现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