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又一鞭,崔茜如已经数不清了,身体疼到麻木,意识渐渐涣散,她仿佛回到了出嫁那日。
刚下花轿时还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羞涩地躲在鸳鸯戏水样式的盖头下面偷笑,声音却戛然而止。她正纳闷,盖头被人一把薅了下来,奕卿尘漠然的脸庞闯入她的视线,眼中一丝情意也无,尽是滔天的恨意。
“卿尘哥哥?”
“啪!”一个耳光迎面打来,她被甩到了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配这样叫我!”奕卿尘居高临下,还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模样,眉目间却布满阴鸷,“你抬眼看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葬礼,从此以后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死人。”
她猛地抬头向四周看去,满眼皆是白幡,廊下挂着白灯笼,处处写着“奠”字,风一吹,吱吱悠悠地摆动,诡异中透着阴寒。
“卿尘哥哥……”
“闭嘴!”他将手里捏着的当年摔碎的玉簪狠狠甩在她脸上,看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庞被划出血痕,眼底滑过一抹快意,“来人,请家法。”
她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动,只有身后的小莲小声哭泣。
那时也是像这样一鞭一鞭地抽在她身上,她强打着精神去看奕卿尘,视线却模糊不已,终于在将要昏迷之时才瞧见他脸上淡薄的冷意。
卿尘哥哥……你为什么不信我……
“王爷,王妃晕过去了!”老管家心有不忍。
“没打完,继续。”奕卿尘面无表情地吩咐。
五十鞭全部打完,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成了布条,破败一如抹布。
宾客们看完热闹也都走了,崔云菲挽着奕卿尘的胳膊,嗲声嗲气:“王爷也累了,天儿这么冷,去菲儿那歇息吧。”
所有人都走了,院中只剩了崔茜如和刚刚醒来的小莲。
小莲寻到了她的身影,来不及拍落身上沾着的雪,大惊失色地跑了过去:“王妃!您怎么又受伤了?!”
崔茜如脸色惨白,怔怔地不发一言。
小莲喊人来帮忙却不见回答,只好抹了抹眼泪,咬着牙将崔茜如扶回了院子。
血流了一地,染红了白雪,随着她们的脚步蜿蜒向前。众人皆远远躲避,像是怕沾染晦气。
从这里到崔茜如那个破败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天气本就冷得刺骨,主仆二人的手脚冻得发僵,每挪一步都十分艰难。
偏偏一阵北风吹来,打着旋儿地钻进衣服里,崔茜如已经是衣不蔽体了,被这阵寒风吹得发起抖来。
寒冷使她清醒,身上的疼痛也终于有了感知:“啊!”
“王妃,您醒了!”小莲惊喜地笑道。
崔茜如虚弱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小莲气极,握紧拳头。
天已经很黑了,王府中却灯火通明,处处昭彰着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崔茜如眼窝一热,眼泪刚一流下来便被冷风冻在脸上。
小莲还在艰难地扶着她往回走,她却小腹一阵剧烈的抽痛。
“王妃您怎么了?!”小莲紧张地问。
崔茜如表情痛苦地捂住小腹,半晌,她反应过来,她可能是有孕了。
是了,三个月前,从北疆回来的奕卿尘喝醉了,闯入她的房间强迫了她,疯了一样折磨她到天亮,事后还言辞羞辱了她一番。
她痛不欲生,却无可奈何,
因为总是受伤,又总是在大冬天被奕卿尘逼着去给他的那几个妾室洗衣服,因而崔茜如的月事不准,三个月没来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样一想,很有可能她怀了他的孩子!
崔茜如神色一震,低头看了看小腹,这个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卿尘哥哥看在孩子的面上应该也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王爷呢?”
小莲面色不善:“还能在哪,肯定是在洞房!”她逞口舌之快,说完便想起来王妃,连忙捂住嘴巴。
崔茜如眸色黯淡:“走吧,去找王爷。”
小莲急急道:“王妃?您受伤了,要赶紧找大夫……”
“小莲,求、求你了……我有要紧事要和王爷说……”崔茜如拉着小莲的手,虚弱的声音听上去破碎不堪。
小莲看不得她这样卑微恳求,只好扶着她来到了崔云菲的院子。
偌大的院落在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格外华美,与她所住的破败居所对比鲜明。
“你来干什么?”丫鬟婆子瞧见了她,不屑地讥讽,“大闹喜堂还不够,还想来闹洞房?不巧哦,王爷这会儿正在疼我们夫人,你也只能在外面干听着了。”
小莲“呸”了一声,正要骂她们不要脸,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女人的叫声。
崔茜如浑身一震,捂着小腹的手颤抖起来。
廊下丫鬟婆子还发出讥讽的笑声,她死死握着小莲的手臂,恳求道:“扶我过去,找王爷出来。”
“王妃,您这是何苦呢……”小莲哭了出来。
“求你了小莲,我真的有要事。”她声音发抖,眸色却是坚定。
小莲用袖子一把抹掉了眼泪,扶着崔茜如走到雕花窗下。
房中红烛高燃,将屋内新人身影映照在窗格纸上,随着跳跃的烛火有规律地摆动。
男人的喘息透过窗棂飘来,让崔茜如想到了两人三个月前唯一的一次亲密,他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可他此时却在她最恨的庶妹房中,与她夫妻敦伦。
竟然还允许她叫他卿尘哥哥……
崔云菲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听得崔茜如心如刀绞,五味杂陈。
猛地刮来一阵北风,廊上积雪被迎面吹来,兜头扬了一身。身上的鞭伤还在彻骨地疼,可远不如她所看所听的情形让她心碎!
屋内传来男人的嘶吼,崔云菲扯着嗓子叫了好大一声,片刻恢复了平静。
烛火似是被人熄灭,窗格上不见了人影。
崔茜如的小腹又开始坠痛,时间不允许她再拖沓,正准备敲门之时,门开了,崔云菲披着貂裘站在她面前。
完本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