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潘柔柔?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自杀了?
喉咙里像是卡进一块石头,严丝合缝地阻断了声音,连同呼吸一并。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大喊着跑了出来,
“4号手术室紧急调用特殊型血浆,护士呢?!”
裴亦轩立刻冲了过去,抓着医生不放,“医生,我是病人家属,她怎么样了?”
医生一把推开他,朝一旁乱做一团的护士飞快地道,
“病人切断了动脉,血止不住,需要紧急输血,三分钟内调来R型血,否则人会死!”
听到最后一个字,我浑身狠狠一颤,不敢置信地喃喃,“怎么会……”
眼前倏地出现那个女人恶毒的笑容,“柳姚,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裴亦轩从你手里抢过来!”
这一定是潘柔柔的计谋,为了逼我和裴亦轩离婚,她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医生,血库没有R型血了,怎么办……”
一片混乱中,裴亦轩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抽她的。”
我愣愣地转过头,那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正定定地指着我。
那一瞬间,我竟觉得指向我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把淬着剧毒的利剑。
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公,我不能抽血……”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在抗议,一阵阵绞痛从下腹传来,冷汗浸湿后背。
好冷……
裴亦轩眼中的恨意化作实质,他将牙关咬地咯吱作响,
“你不是说她是装的,骗我的吗?”
“切断动脉血管,你装一个试试?”
“柳姚,如果不是你,柔柔不会复发抑郁自杀,这是你欠她的,现在还来!”
“不要……”我一点点后退,却撞上两个白大褂,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冷。
“抓住她,柔柔需要多少血,就从她的身上抽。”
残忍的声音击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我疯了似的挣扎,按住我的人从两个增加到四个。
“老公,别……”我张开嘴,想求裴亦轩放过我,却被一只手捂住,只能绝望地呜咽,眼泪疯狂肆虐,近乎哀求地瞪着他。
别抽我的血,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回应我的只有冷硬的背影,我像被他的冷漠冻住了,从身到心,一点点冰封,直到无力挣扎。
手术室里,浓重的血腥气灌进口鼻,握着针管的白大褂走过来,他们是要直接抽我的血输给潘柔柔。
意识到这一点,我疯狂挥舞着手臂,一不小心跌坐在地,干脆跪了下来,不停地给医生磕头,
“求求你们,我怀孕了,不要抽我的血,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回应我的是迎面而来的狠狠一脚,我被踹翻在地,四肢贴着冰冷的地面,甚至有一只脚踩在了后背上。
针管不容置疑地推进了静脉,我绝望的嘶吼,
“不要啊,谁来救救我,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我陡然一僵,手术台上的女人正缓缓睁开了眼!
潘柔柔面色苍白,犹如一个死人,一双眼睛却像地狱爬出的恶灵,阴狠的视线在我身上扎了根。
她一点点勾动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读懂了她的唇语——
你斗不过我的。
血液和温度都在飞速流逝,我浑身一麻,一头栽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疼痛和晕眩纷至沓来,嗅着浓郁的消毒药水味,我轻轻动了动手。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夫人,您终于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钱姨……”我转过头,看见她的一瞬,眼眶不由自主便红了。
自从一意孤行要嫁给裴亦轩,柳家和我断绝了关系,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联系,世界上还会关心我的人,就只有钱姨了。
她是裴家的佣人,小时候我经常去裴亦轩家玩,钱姨是看着我长大的,或许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对我才格外关照一些。
“夫人怀孕快四个月了,切忌大喜大悲!”她握着我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拍,柔声道。
“钱姨,我的孩子……”我猛地掀开被子,盯着自己的腹部,嗓音发颤。
“孩子没事,夫人放心!”她帮我掖紧了被子,而后打开保温桶,将粥端到我面前。
得知孩子没事,狂喜之情席卷了全身,感动和激动一齐涌上,看着熟悉的食物,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下来。
“夫人怎么哭了,难道是不合胃口?”
我摇了摇头,抓起面前的碗,正要大口吃,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裴亦轩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我脑海中立刻警铃大作,连钱姨都知道怀孕的事,裴亦轩怎么会不知道?
果然,他走到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声音如冬月飞雪,
“你肚子里的东西,是哪来的野种?”
我端着碗的手狠狠一抖,钱姨刚想接过去,一只手立刻挥了过来,
“咣当”一声,碗被掀翻在地,碎成数片,冒着热气的米粥溅了一地。
“钱姨,你先出去,我要和夫人单独谈谈。”
他的声音很轻,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钱姨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裴亦轩,安静到落针可闻。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低沉的嗓音像隆隆雷声,震荡鼓膜。
我将视线从一地瓷片上收回,凝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结婚后,裴亦轩从不碰我,唯独他喝多的一次,抱着我时,那份温情是我从未享受过的。
那是迄今为止,我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他无意间喊出潘柔柔的名字,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原以为他对我放下了戒心,真相却是,他把我误认做潘柔柔。
仿佛从天堂跌进地狱,我推不开他,只能被动承受着不属于我的汹涌爱潮,耻辱像岩浆一样灌进我的身体,烙进灵魂……
第二天,我落荒而逃,狼狈的姿势,像极了战场上败仗的逃兵。
“我耐心有限,说,肚子里是谁的野种。”他的声音比金属还冷硬,可我却像哑了,说不出一个字。
我该说什么?说那一夜其实是我,但他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说,是自取其辱。
不说,是默认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
我只纠结了一秒。
比起自己,孩子的清白更加重要。
我仰起脸,试探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眉头高高挑起,似乎吃了一惊,声音也跟着扬了起来,
“柳姚,你没毛病吧?居然想把这个玩意儿栽到我头上?”他指着我肚子的姿势极尽轻蔑。
意料之中的反应,我平静的点点头,“大年三十,裴家家宴,你喝多了,我们……”
“够了!”他高声打断,“别给脸不要脸,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反正这个野种也不能留。”
我豁然抬头,捏紧双拳道,“你什么意思?”
“想随便搞个野种来套裴家的家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让人恶心!”他冷笑,语气里尽是轻蔑。
我出生于南城巨贾柳家,整座南城,资产在柳家之上的,统共也不超过五家!
没想到在他眼里,我抛弃一切嫁进裴家,是为了他们的钱!
“裴亦轩,我嫁给你之前,不缺钱!”我气的浑身颤抖,语声尖利,
“你不信孩子是你的,大可以等半年后去做亲子鉴定!”
一张文件被拍在面前,“终止妊娠”四个大字狠狠灼伤了我的眼。
“是打掉这个野种,还是让柳氏在南城彻底消失,你自己选。”
小说回首再无你,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