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含月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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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报灭族之仇，我发誓将那个爱过的男人挫骨扬灰

永和十三年，我救下了一个男人，我族人真心待他。

他许我凤冠霞帔，红妆十里。

转头却失了忆。

我眼睁睁看着父亲被生剥，母亲成了毒虫的养料，族人生擒做了药人。

我双眼含泪，发誓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五马分尸。

1.“你们，谁是郡主？”

面前的男人一脸冷漠，冰冷的铁甲上，沾染着我族人的血液。

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失忆，但是心脏还是被狠狠刺痛了。

没有犹豫，我将身边同我换了衣服，穿着华丽的小侍女推了出去。

“小…”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个音节还没说完，就被我的尖叫声堵住了话语。

我扑腾一下跪倒在地：“是她，她才是郡主，我只是她的贴身丫鬟，求将军大人饶我一命。”

我整个人眼含泪水，求饶似的去抓他们的马蹄子，即使被踹翻，我还是眼泪鼻涕横飞地朝着他们地方向扑过去。

这一刻，我不再是云蛊城的郡主，而是一个为了活着低三下四的罪人。

周围的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我不敢抬头面对那个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

许久没有声响，直到头顶传来几声轻笑。

那个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俯身下马，走到了我的面前。

下巴被人轻轻抬起，我被迫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眸，曾经里面满是爱意的目光，变成了试探和怀疑。

他不断加大手里的力量。

“忘恩负义的狗奴才，就这么想活命吗？”

我被他的话弄笑了，下巴处脱臼的疼痛让我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对啊，我就是想活命，我想留着我这条背负血海深仇的命，杀了你。

我感觉到手下的动作一顿，接着禁锢住我的力量消失，我一下子扑倒在地，手腕被靴子踩进冰冷的雪地里。

我死死地盯着走到身后的男人，将他染血的铁甲记在自己的心里。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五马分尸，以祭我全族人的性命。

“郡主辛苦了，尔等救驾来迟，还望郡主恕罪。”

我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将郡主抱起，接着将她放在马上，沉默了半晌，只留下了一句“杀了”便准备离开。

我看着周围的铁骑，已将箭矢对准我，我这才慌了。

“算了，她是我的贴身侍女，饶她一命吧。”

软软糯糯的声音从男人怀里响起，所有人都顿住了手里的动作。

我死死跪倒在地上，许久才听见头顶上传来“嗯”的一声，周围的杀气瞬间消散。

等到周围人消失时，我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满是冷汗，动弹不得。

在人群的最后，我母亲满是箭矢的尸首，被他们装在一口水晶棺材里，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脖颈瞬间被人掐住，窒息的感觉弥漫我的全身。

我突然被人从后面敲打了一下，瞬间晕了过去。

在我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副银制的面具。

2.无数片段在我面前闪过，里面是男人受伤倒在血泊时，我好奇走过去他抓住我的画面，他笑着说会来娶我，下一秒就割下了我父亲的头颅。

母亲把我和小侍女的手握在一起，哭着让我们活下去，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能暴露云蛊城圣女的秘密。

接着，我看到了一口水晶棺材，里面爬满了各种蛊虫蛇蚁，他们以母亲尸首为饲料，滋养壮大。

湿润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瞬间睁开了眼睛，周围太暗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我才发现，一张脸正离我不足一尺的距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隐约看见了他疮痍的脸上蠕动的尸虫和正在啃食他尸体的鼠蚁。

“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下场。”

从旁边黑暗里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被喂下了一大碗苦涩的药汁，银色的面具闪烁着奇异的光亮。

“从今天起，你就是暗卫的一员，代号鸢尾。”

“我是你的上级，暗夜，今天起，你半月参加一次试炼，试炼失败会死，任务失败会死，背叛组织，也会死。”

说罢，耳边传来了人离开的脚步声，这从来不是商量的语气。

我挣扎着将自己嘴边遗漏的药汁擦干净，不顾身体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在黑暗中循着声音，快步跟上了说话人的步伐。

从此我便跟着暗夜，被当作死士暗卫培养。

他永远戴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话语中永远带着沉稳的微笑。

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与我朝夕相处，教我武功心法，与我吃饭疗伤。

他会和我一起去看初生的太阳，会和我一起承受剧毒的折磨，会和我一起承受鞭挞的痛苦。

他问我为什么想活着，我看着他面具背后熟悉的黑眸，笑出了声。

“因为，我要杀死一个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银色的面具下，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祝我得偿所愿。

他不知道的是，无数次他受伤的瞬间，我都忍住了一刀捅死他的冲动。

每当他熟睡的夜晚，黑暗之中的我紧盯他的背部，强忍住一刀割破他喉咙的欲望。

他以为终日戴着那副面具，我就不知道，他便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灭了我全族的仇人吗？

我们从相识到相爱，我怎会不熟悉他身上的种种，又怎会是一副简单的面具就能够遮掩住的。

我摸着他面具的轮廓，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隐藏身份陪伴在我的身边。

也许是觉得我是个新奇的宠物，带给他新鲜感；也许是为了培养我作为杀人武器；也许是，他还记得跟我的情感，无论是什么，活着便好。

第二天，暗夜给我带来了最新的任务，在花朝节那天，杀死百花馆内天字号里的所有人。

“也快到时日了。”

我没听清，烧着手里的信件问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以后的路，你要慢慢走。”

我愣了一下，随机去准备暗杀要用的武器，对着身后的暗夜打趣。

“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转头，身后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摇摇头，不曾想这是他以暗夜的身份，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3.我看着外面红色的喜庆灯笼，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脚下粘腻的液体。

本该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来的暗夜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还未现身。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瞬间反应过来，一个翻身直接逃出了窗外。

“怎么回事，人呢？”

一众黑衣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有些懊恼道。

此时我整个身子都悬挂在外面，一只手握住外面的屋檐，下面是十几米的高空，我这才看见楼顶上熟悉的身影。

一个跃身，我瞬间翻身上屋顶，暗夜果然正站立在原地，依旧戴着那个熟悉的银色面具，只是那个背影，却让我感到陌生。

“你在干什么？”

我有些无语，他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干什么，我用手去推了推他，下一秒却看见他的身子笔直的倒下。

“咚。”

巨大的声响后，暗夜就这样，坠落下去，瞬间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变故时，暗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记得她是暗夜的上司，我只见过她一面。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我们迅速运行轻功，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我们两人迅速穿梭在竹林里，根据我的记忆，这里是摄政王在城西的区域。

记忆里的男人的容颜再次浮现在我面前，我有些恍惚。

很快我们便到达了一处竹屋。

“进去吧。”

我下意识感觉自己要逃离，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向着竹屋里走去。

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对待上级，无条件服从命令。

否则我面对的，不是毒虫，就是酷刑，或者更可怕的摧残。

屋内只有简单的陈设，但是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正中间的案板上放着一架古琴，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后面，安静地抚摸着古琴，白衣上墨色的竹子，倒是为素净的衣衫增添了几分灵动。

我呼吸都有些乱了。

这次的他，不再是我深爱过的男人，也不再是和我共患难的队友，而是那个高高在上，控人生死的摄政王。

他微微一笑，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我脚步僵硬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他一个书案的地方停下。

他的脖子很白，我可以看见上面清晰的经脉纹路。

我强压住一刀抹去的冲动，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杀死了作为我上级的“暗夜”，恢复了摄政王的身份，今后我想杀死他，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了。

他的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书案旁边放着的那口水晶棺材。

我的母亲，就在那口棺材里，无数的蛊虫以她不会腐败的身躯为引，疯狂生长出血肉。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几年不见，你似乎，跟之前比沉稳了不少。”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他轻笑道。

“我需要你，去保护一个人，一个用你的生命去保护的人。”

“只要你完成了这次的任务，组织会放你自由，甚至会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的头更低了，只是安静地答应了他的命令。

“主人尽管吩咐，奴婢定会完成。”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想杀死他，也想救回母亲的尸首，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只是我太弱小了，他随意的命令，就能置我于死地。

离开竹屋，暗紫色衣衫的女子面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以后每个月来这里一次汇报情况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拿过她递来的东西。

同时我也知道了我的目标——最无能的汝阳王嫡子，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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